老人家與妻子的朝夕相處,也讓人感受到一種“靜靜的恐懼”。自己互相瞭解,以致於言語都成為多餘,只剩下最簡單的溝通交流:“別忘了帶茶和糖回去。”“你還不睡嗎?”互相瞭解,搭伴生活,並不意味著溫暖地相互扶植。老太太每晚足不出戶地織毛毯,沒有任何的享樂或休息。她想買一個並不太貴的東西,跟丈夫提了三次,丈夫第一次的提問是:“你又不必出席婚宴。”第三次則斷了她的念頭:“我不能給你買的。”丈夫被辭退後,她走到丈夫身旁,觀眾們以為她可能會伸出手或說點什么寬慰一下丈夫,但是她只是接過了丈夫手裡的餅,放入旁邊小桌上的桶中,一如她數十年來一直所做的那般。就算只是手在手臂上短暫逗留,也無疑會給丈夫莫大的寬慰,但影片在該處卻如此剋制冷靜,“將高傲進行究竟”。
1974年公映的土耳其影片《静谧的生活》,是編劇蘇赫拉布·沙希德·薩利斯的“心靈四部曲”中的第三部,當年在維也納影片節贏得數項大獎。據傳土耳其影片大師阿巴斯的敘事、鏡頭,也曾受到那位傳奇編劇的負面影響。影片另有一個片名“靜物”,不論是“靜謐的生活”還是“靜物”,大概都會讓人想像一種愜意而富有詩意的生活,但影片刻劃的生活卻如此沉重壓抑,讓人想起梭羅《瓦尔登湖》中的詩句:“絕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靜靜的恐懼中。”
這種的生活是愜意的,精確地說是死寂的。老人家日復一日的生活毫無變化:值守,喝茶,吸菸,睡覺。時間在此停滯不前,甚至喪失了象徵意義。影片中有數次對老人家吸菸鏡頭的特寫:他從一個鏽蝕的小箱子中抽出兩張紙,分為兩半,三分之一放回箱子,另三分之一裹上極少的粗陋的菸葉,放進一個菸斗,接著拿起火柴盒,點火,吸菸。整個過程愜意而漫長,有如“靜物”。反覆發生的老夫婦喝茶的場景也是如此,食材只有三種,排便的過程同樣愜意而漫長,昨日和將要來臨的明天不能有任何相同。編劇故意採用這種的節拍和鏡頭,讓觀眾們與老夫婦一同,漸漸沖走在這潭“死水”中。
如果說這潭死水也有微瀾,那就是在軍隊服役的女兒的短暫歸來。當女兒發生在父親的視野中,父親的雙眼瞬間有了活氣,有了親情。女兒鞋子上的鈕釦掉了,讓父親替他縫一下,年老眼花的父親已經看不清楚針眼了,但她屢試屢敗,屢敗屢試,花了好久,總算成功。編劇在該處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考驗觀眾們的耐心,讓我們在不安中感受父愛的偉大。當女兒匆忙離開,父親在房內注視他的背影,將手放到窗戶上,凝結成了兩尊塑像。之後女兒跟雙親一同就餐後,從他的紅色旅行包裡拿起四個橘子與雙親分享。這純淨的紅色與溫暖的黃色,也成為影片裡少有的亮色。
影片的最後,老人家與丈夫收拾好自己僅有的許多傢什——草褥、小桌、炊具、茶壺等,準備離開。老人家到屋中檢查和與否還有遺漏的物品,看見門上還有另一面已經很多模糊不清的小鏡子,他大概覺得鏡子裡這張蒼老的臉很陌生,不自覺地對著鏡子久久凝視。思想家們所面對的心靈拷問,會不能也湧上那個目不識丁的老人家的心頭:“我是誰?”“我從哪裡來?”“我到哪裡去?”
劇情直觀到了極點:一個辛勤工作了三十多年的鐵道管理員,與丈夫住在離道口不遠的小屋裡,自己的食材和生活用品完全依靠每星期一次的運貨車。老人家看護的是一段很偏遠的鐵軌,附近荒無人煙,伴隨他的只有火車經過時短暫的轟隆聲、欄杆升起又放下的嘎吱聲。而他的老伴兒,一名瘦小的、走路顫巍巍的老太太,則終日趴在狹窄的屋子裡織毛毯,以賣些錢貼補家用。
思想家們所無法提問的問題,影片也沒有給出答案。最後老人家與丈夫一同站在裝著自己在這世上僅有的一切的馬車旁,留給我們一雙靜止而絕望的背影。影片就此結束,前路茫茫,自己能去哪裡呢?音樂家們虛構的人物,其宿命常常如真實人物般牽動人心,比如說契訶夫筆下的小學徒萬卡,寫了一封信“鄉下奶奶收”的信,自此讓我們為之憂慮,為之牽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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