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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準,是我對這部電影所浮現的第一個感想,不論是電影形式的場景設計、鏡頭轉換、敘事節奏,抑或是故事中關於角色的性格描繪及動機轉變,幾乎都沒有任何冗贅感。本片的厲害之處就在於,即便撇開那些隱喻與意象,仍依舊精彩好看,能集幽默、懸疑、驚悚元素於一身。
導演奉俊昊再次精準地調節全片每一個節奏,每一個調性的轉換,每一個劇情轉折皆讓全場情緒跟着電影起伏。我們就這樣朝着導演奉俊昊的鏡頭漸進,看着基澤一家人前往上流的種種行爲,宛如劫盜電影般,我們都樂見於樸社長一家被騙得一愣一愣,爲那些荒謬笑料而大笑着。
然而就在一個長鏡頭的時間,故事節奏就在一個毫秒之間幻化成未知的恐懼,然後隨着真相的揭示,一步步的走向最終的結局。而那些對於階級社會的問題,乃至於人性的描繪,就如同導演過往作品,沒有過多的批判,而是用一幕幕真實而殘酷的現象呈現。在重重提起又輕輕放下的同時,已在每個觀影者心中產生一圈圈沒有終點的漣漪。
這部電影裏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,一切是取決於你的立場。樸社長雖然處於上流社會,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罪大惡極的行爲,某些角度來看更是受害的一方,但我們還是會對他們的高調奢侈行爲有着複雜的情緒,這當中帶了點羨慕、帶了點不解,隱隱之中更帶了點不快。至於基澤一家在完全掌握到樸社長太太的反應時,那些痛快感似乎也帶着私人情緒。
而對於基澤一家,每一位都有着基本甚至水準之上的謀生能力,但卻錯用在口舌之上,最終更是遊走於道德邊緣。或許理性上我們會認爲不妥,但仍會不由自主地站在他們的陣線,直到無法挽回的憾事發生,才退回理性圈圈,再看到基澤家對於女管家夫婦的態度,更是有着心態上的優越比較。
《上流寄生族》就在這一個易消化的過程中,不斷挖掘階級背後的人性現象。而電影殘酷的地方在於在每一個觀影情緒之後,我們都彷彿看見自己的倒影,如同黑盒子般。那些現實生活中所遇到的繁瑣,那些關於階級的殘酷與嚮往,都產生血淋淋的投射,彷彿我們在公衆場合看見有錢人家的揮霍與大聲歡笑的反感、彷彿我們終日對於那些工作不努力之人的茶餘飯後話題。然後我們才發現,自己在觀影過程當中的反應,竟是來自那些不忍直視的現實本能,而我們終究是帶有階級的有色濾鏡來看這個世界。
「氣味」在片中是個很有意思的象徵,對於基澤一家,他代表着本身的味道意義,也代表着無法掩蓋的窮酸味。用在樸社長夫婦上,就像是他們對階級的嫌惡反應,在這個文明社會裏,我們可以想盡辦法讓自己看起來跟其他人差不多,如基澤一家人透過工作而看似進入上流社會圈。
的確,錢就像熨斗可燙平一切,然而再如何同進同出,「氣味」是騙不了人的,無論我們如何以禮相待,維持住那條無形的階級線,人性都會令我們在無意之間,逾越了分際,將那些無形的階級與氣味,勾畫出醜陋的樣貌。
評分:9/10
作者簡介:裴小裴的電影murmu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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